“那是当然的了。”缒乌忽然笑了,带着恰到好处的恶意,“不然无辜的神鸟迦楼罗大人,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
陵歌眼皮抽搐了一下,咬了咬牙。
缒乌浑若无事,以平板的语调说了下去:
“不过,他们必然折损人手,挫败士气。按这些人的行事风格,和各自的性子,法器一定都被交给了活着的人。到时候,只要来个黄雀在后,就能把诸神法器一网打尽。啊,放心,我会把琉璃心先借给你。”
“我并不想以这种方式得到他的心。那是他的决定——即使他决定把心脏拱手与敌,我也理应尊重大人的决定。”
陵歌说完,便抿紧了唇角,像在将无数的不甘、愤恨、意难平,悉数锁死,压回腹中。
“这与你想要那群人的性命毫不冲突。你也并没有违背鸟神的意愿,剩下的不过是……事成之后,我顺手帮你一把。”缒乌的声线变得阴沉,背后的肢节缓缓张开,他压低嗓子,讳莫如深,“虽然死生之术,你我并无把握。但至少,你肯定不会害怕触犯什么禁忌,让地府的那位找上门来吧?”
他将“死生之术”几个字说得很轻,也很清晰。缒乌将这些词句连同蕴含的念头,一并轻飘飘地吹向失了伴落了单的鸟,宛如一只蜘蛛顺风送出自己的丝线。
他知道自己会听到令人满意的答复。听吧,迦陵频伽开口了,她的歌唱,定是对人类的诅咒,对妖异的祝福。
“我什么都不怕。如果可以……只要可以,我能付出任何代价。”
“好。”缒乌眯起眼,眺望远方,“有你这样的觉悟,我便安心了。”
直至晨曦降临之时,食月山仍是一片死寂。
遮天蔽日的粉尘并未平息下来,因而一切光景都蒙上浅灰的色彩。相对于这道狭长的天然屏障,被那天狗所破坏的不过是个小小的缺口。而在这缺口之下,人类渺小的身姿几乎微不可见。那些更加微弱的声音,也被空气中的尘埃们掩藏了起来。
“祈焕!”
“祈——公——子——”
没有人能听到他们的呼喊。
在山的那边,死里逃生的三人在破败的山体前巡回,游荡,试图寻找着一丝一毫生命的迹象。但那太难了,他们的手都有不同程度的脱皮。再这样挖掘下去,会挖出血肉的。
“能不能、能不能这样……”君傲颜试着想别的办法,“我割开手腕,让声寒用我的血,来拨开这片废墟,想办法找他。”
白涯替声寒一口回绝:“不行。那么大的动静非得给他碾碎了。何况若将天狗也挖出来为祸人间,这笔账算在谁的头上!”
“我们就这么干找吗?”
君傲颜摊开手,不甘而无奈地问。白涯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刨着那些碎石。尽管他心里知道,这些举动也不过是徒劳,都是毫无意义的事。
“你流血了……”柳声寒想拉住他,“别再……你已经受伤了。”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