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别…是俺不对。”
地上那人一个骨碌爬了起来,吞咽下最后一口,拦住曾八,“是俺偷了他家的馒头,他打俺是应该的。”
“小子挺抗揍的啊!”曾八讶异,看清这灰头土脸的人其实是个少年,又觉得他这行为挺有意思的,不禁调侃,“他刚才可是把你往死里打,你就不想报仇?……哦,对了,看你的样子,其实刚才完全可以还手对吧?练过?”
少年咧嘴憨憨一笑,露出一口大板牙,“穷人身子贱,只要不饿死,打几棍子算啥事。”
那汉子缓过劲,捂着脸嘟囔着,“就是,这猢狲就该打,偷我家馒头偷了半个月了,今天好不容易才逮到他。”
这时候,后面跟着的班直,除了驾车的,其他五个都赶了上来,见到赵孟启没事,都大松一口气。
然后簇拥着赵孟启走了过去,那汉子一见这阵势,立刻慌了神,“你…你们,别乱来,不然我可要告官了。”
“你当街行凶,还有胆子告官?”赵孟启笑道,“不就是几个馒头的事么,至于把人往死里打么?”
那汉子一看赵孟启这气质,就知道是自己惹不起的人,赶忙解释,“衙内,可不能这么说,他这半个月偷了可不少,加上今天的一共八十七个,算他四十三文钱,我一天忙死忙活下来,都挣不够这么多。”
“好吧,等我问清楚,替他赔你就是。”
赵孟启也知道,这时候的底层老百姓日子不好过,白干一天或许家里人就得挨饿,也就不宜苛求。
他转头去看那少年,见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好几处破开的大洞,都能直接看到他皮包骨的身体,脚上裂着好多口子,应该许久没有穿过鞋了,这么冷的天气,也不知他是怎么没被冻死的。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挠着鸡窝头,虽然满脸泥土,也能看出他很不好意思,“俺,俺叫伍琼。”
“吾穷?真是取了个好名字,这一来你不穷谁穷?”赵孟启不由失笑。
“不,不是!”少年有些急眼,慌忙分辨起来,“是人五伍,琼林宴的琼!”
“恩?你多大了,识字?”
“今年十五,俺阿翁教过俺几年,认得一些字。”
“才十五啊,看起来比我高好几个头呢,好吧,先不说这个,我问你,你应该也是太湖那边过来的流民吧。”
赵孟启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正常时候,来历不明的人是进不了城的,好歹临安也是国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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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俺跟着他们一起来的。”伍琼老实回答。
“临安府不是有赈济你们么?而且还给你们建安置屋,你怎么不去上工,看你的样子也有把子力气吧,可是有什么隐情,官吏克扣你们的赈济?”
“没有克扣,俺和大伙一样领的粥,可吃不饱,也不是不想去上工,是俺年龄不够,而且,而且俺没有户籍……”
“没有户籍?”没有户籍的话,不但官府不会收用,就连私人也不敢轻易雇佣,起码在临安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