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看了看赫斯塔指的地方。
“哦,‘逃逸速度’和‘女本位循环’。”安娜笑着道,“你昨晚听谁谈起过?戈培林?”
“不是。”赫斯塔没有多说,“这两个词我都没有听过……什么是‘逃逸速度’?”
“这两个概念都是罗博格里耶从其他学科里化用来的。之前罗伯已经在他的演讲里解释了我们所处的文明为什么是个包裹着男权外衣的女本位社会,你还记得吗?”
“有点印象,”赫斯塔低声道,“‘雄性可弃置性’……什么的。”
“对,‘雄性可弃置性’和‘女本位循环’是‘杯葛僧侣’们的核心理论。在罗博格里耶看来,传统主义的男尊女卑属于‘权责平衡的女本位主义’——男人放弃自身的自由和安全,赡养家庭,女人放弃权力,获得供养。双方有得有失。
“然而,罗博格里耶指出,这种权责平衡的‘女本位主义’会不可避免地滑向‘极端女本位主义’,因为社会总是会有一个趋于稳定和繁荣的阶段,在这个过程中,女性会获得越来越多的‘自由时间’,不断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同时利用传统逃避责任,建立新的性别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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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种秩序不会持久,因为在这种性别秩序之下,传统的家庭结构将在几代人中迅速崩溃,文明亦随之瓦解——于是温和父权不复存在,极端父权取而代之:社会发生战争,女性地位再次跌落,男性之间大肆杀戮,直到角逐出胜利者,社会又趋于稳定。
“至此,一个循环完成。罗博格里耶套用了历史上的大量案例来验证他的理论,在此基础上,他提出,男性应当学会辨认自身所处周期:如果发现自身处于循环末期,则必须为有生之年所可能遭遇的社会崩溃做好准备;如果处于周期中段,则必须努力追求‘逃逸速度’,以此摆脱女本位社会的剥削。
“这篇演讲应该是他二十七岁的时候在第一区做的,为了回应当时其他男权运动对其组织‘杯葛僧侣’的质疑。
“什么质疑?”
“极端的消极防御。”安娜答道,“罗博格里耶的杯葛僧侣不结婚,不生养,不与公众对话,不寻求理解,和当时的其他男权运动风格大相径庭——大部分男权运动活动者寻求对话,希望通过公开辩论、出版刊物、乃至参与政治竞选来改变现有制度,最终获得更多的资源倾斜,他们认为罗博格里耶的‘分离主义’除了带来更多的误解和仇恨别无他用……所以罗博格里耶做了这个演讲,他在这次演讲里一口气抛出了‘雄性可弃置’‘红丸主义’‘女本位循环’等众多概念,当然,也包括你看到的‘逃逸速度’。
“这是他在公众面前的首次公开演讲。演讲结束后,大批男权运动中的中间派向‘杯葛僧侣’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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