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徐阶也找不到更好的人手来替代李东华,而且真要找人替换,严嵩那关也未必能过的去,这才提点一二。
“好自为之。”
徐阶说完这话,就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而李东华也识趣的告辞离开。
回值房的路上,李东华就在琢磨该奏疏该怎么上,而徐阶只是看着远去的背影久久无言。
本来吴山对于裕王和他来说,也算是天然的盟友。
吴山这人刚直不阿,和严嵩经常发生矛盾,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出手保住他才对,可是从自己学生张居正口中徐阶就知道了,恐怕正是这个性格让他直接恼了嘉靖皇帝,还在裕王心中留下了不算好的印象,而原因则是因为高拱的劝告失败。
当日,高拱散衙后就去了裕王府,言辞中对吴山是一通抱怨,这也让裕王府诸人大多对吴山的好感荡然无存。
这些消息,张居正自然不会瞒着自家老师。
在徐阶看来,这个时候,因为这件事儿让吴山离开朝堂,其实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
以吴山的性格,早晚还会惹出更大的漏子,只怕是步夏言后尘也未可知。
早点离去,至少还是全身而退,至于空出来的位置,只怕早就有人惦记上了。
徐阶不是傻子,到了六部堂官这一级别,官职就这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高拱在裕王府说的那些话,只怕未必没有其他意思。
既然嘉靖皇帝有让吴山离去的想法,他只不过顺势而为罢了,这份奏疏要是回到严嵩手里,手段或许更加激烈也说不定。
之前的吏部尚书李默,不就是被他们弄死的大牢里的吗?
而李东华回到值房,也第一时间开始着手书写弹劾奏疏。
“圣德当阳,祥云护日。当食不食,此诚至敬格天之所致也。山等不知题请恭谢玄恩,乃如常救护,罪不可逭.......”
之前李东华觉得吴山的做法无过,不过就是按制而为,依礼行事,但是当意识明确以后,一封弹劾奏疏还是写的洋洋洒洒,指责吴山不懂感谢上天卷顾还罔议救护,有罪,自己悔悟晚矣亦有罪。
弹劾奏疏很快经过内阁送入西苑,这次的奏疏是由严嵩经手。
日食天象的影响,这次严嵩一系有些后知后觉,错过了出手干预的最佳时机,所以在这个时候也不想搅浑水,按照正常流程,严嵩票拟罚李东华俸禄两月,礼部吴山记过的处理意见。
第二日,嘉靖皇帝对奏疏批红,并批注“以日食不见,建谢典于大光明殿三日,群臣上表贺”。
仅仅是记过,看似此次事件对吴山的处罚很轻,可是当朝高官都清楚,这不过是暂缓处罚而已,因为现在礼部正在忙着处理景王就藩仪式,这时候就把吴山免职,礼部的运作怕是会受到影响。
嘉靖四十年二月十五日,清晨一大早,礼部官员就来到景王府,不情不愿的景王携景王妃一身隆重的礼服前往紫禁城辞行。
之前嘉靖皇帝已有旨意,免了面辞的礼节,所以只是在紫禁城和西苑外进行了辞行礼。
景王具冕服,景王妃翟衣在礼部司礼监官由东华门引入,在奉天门外向宫里遥遥下拜。
“礼成。”
在司礼监官大声唱喏声中,起身的景王已经眼圈发红,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深切的感受到,自己真的要离开这里,离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真正的和母亲、父亲分别。
德安府到京城,远隔千山万水,他明日的离开,或许是真的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景王妃对于京城的卷恋比景王少许多,可是她也是北直隶人,而景王就藩在湖广,此次随景王赴德安府后,想要再见到家里人也是千难万难,起身时不免也是眼圈发红。
景王和景王妃此时的样子有些萧索,他们的辞行甚至没有机会见到嘉靖皇帝一面,只是现在的样子倒是和今日的气氛相容。
礼部尚书吴山只是远远的看着,从他拒绝高拱的要求,坚持上奏请求皇帝按救护之礼行事时就有所预料今日的环境。
送走景王后,自己或许也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