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坊市很热闹喧嚣,可是这里只是一个街巷,抬眼望去两边,除了他们这里几个人就再也没人了,显得很是安静。
耿安的声音很轻,魏广德听力还算好,还是听清楚了他说的话。
魏广德也用很细小的声音问道:“可真?”
“什么?”
耿安没有听清楚魏广德说什么,甚至他都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你说的是真的吗?不要因为想要告倒一个亲王就去构陷,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魏广德这次稍微放大了一点音量问道。
“绝无虚言呐,大人。”
这话是耿安大声说出来的,不再是之前细小的声音。
“你们两个回去当值吧,这个人你们劝不动就我来劝好了。”
魏广德这时候对那两个番子说道,这是要撵人走了,清场。
魏广德不是魏圣人,之前觉得凭白招惹一个亲王嫌忌不划算,单纯草管人命对普通人来说是大罪,可到了皇室,到了亲王一级,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实在不能掺和进去。
可是刚才耿安的话让魏广德看到了另一个可能,那就是告倒徽王朱厚爝,闹不好除国都有可能。
嘉靖皇帝是宗室继承大宝,最忌惮的也是宗室。
至于他魏广德这么做了能得到什么,还用说吗?
卖直啊。
这年头的文官,谁不想头上顶个青天老爷的牌子,不畏强暴,为民做主。
如果,耿安说的是真的,倒徽貌似就变得可行起来。
“你住在哪里?在京的老乡,特别是那些做官的,你都找过吗?”
看到两个番子拱手后退离去,魏广德才开口问道。
“找过,但是他们听说是告徽王都不敢接。”
耿安带着哭腔说道。
“你先前说的,和他们说过没有?”
魏广德好奇道。
有这条把柄,要是坐实了,徽王一系不死也要脱层皮,绝对是可以操作的。
魏广德想不明白他那些老乡为什么不帮把手,这操作好了就是大功一件。
“他们一听是告徽王,都直接拒绝了,也没说告倒他的办法,大人你说只要徽王涉及谋逆就可以办,求大人为我做主啊。”
“冬冬冬......”
耿安本来已经平复下去的心情,忽然又激动起来,边说边给魏广德磕头,额头不断撞击着石板发出声响。
魏广德被吓了一跳,继续下去不得撞死在这里。
左手挥挥,指指耿安,张吉会意马上跑过来扶住磕头的耿安,此时他额头已经破了,鲜红血液从伤口流出自那张憔悴的脸颊向下形成一条血道。
“给他止血。”
看到这样的情况,魏广德当即吩咐道。
后面李三等人上前,从怀里取出止血伤药和布带,在伤口上洒下药粉又用布带包扎伤口。
包扎完毕后,魏广德才开口问道:“你现在住哪儿?”
“河南会馆。”
耿安回道。
“这事儿我得好好考虑下才好帮你,你先回去收拾下住到我家里,有些事儿我还得找人查查。
先前我已经和你说了,你要告的是当朝亲王,如果你说的话里面有半句虚言,不止你家要倒大霉,连带我帮你也要受到牵连。
我不想冒险,所以先前你说的话,我还要查清楚了才能给你准确答复。”
魏广德这个时候想明白了,不能单凭他一面之词就信了有此事,须得想办法查实才能上告。
“小人所言绝无半句虚假,若有就天打雷噼,不得好死。”
来京多日了,耿安终于听到一句让他安心的话了,有人愿意为他出头,这些天的遭遇都还是值得的。
“你先回去收拾下东西,李三,你一会儿驾车把他送回去收拾行李带回来。”
魏广德吩咐道,现在耿安就是苦主,也是第一证人,可丢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