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向天空,竟是漆黑一片,星月光芒都被遮掩,入目只有那浓墨般的永夜。而且,这山上无比冷清,罗冠一路走来,竟未遇到任何人。
来到山巅,落叶遍地、绿株尽枯,更是一片荒芜、凄凉景象,他伸手推开了大殿。
这里有慕青结的气息,还有她身上那种,很淡却令人记忆深刻的香气,但她人却不在这里。
她,去了哪里?!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哭泣声,自殿内传来,罗冠循着哭声过去,在一处房间里,看到了两名脸色苍白,抱头痛哭的年轻侍女。
很明显,她们被突然推开的房门吓住了,正一脸惊恐看来。房内只有一盏暗淡的烛火,小小的火苗光线几乎不能照出房间以外范围,只勉强照亮了罗冠的侧脸。
突然,其中一名绿衣侍女瞪大眼,失声道:“我认识你……”
罗冠皱眉,望向这名侍女,“你见过我?”
“没有……”绿衣侍女摇头,又赶紧道:“但我在圣女的画中见过你,她画了好多幅……里面的人都是你……但圣女害怕会被别人看到,总是画好后不久,便悄悄烧了……”
这时候,另一名粉衣侍女也想了起来,“对!对!圣女画里的那个男人,就是你!每次画完,圣女都会哭……我曾听她说过……你会来找她……会带她离开这……”
“噗通”一声,最先认出罗冠的绿衣侍女,跪在地上,“大人!您姓罗,对吗?圣女没告诉我们您的名字,但我们知道,您一定是很厉害的大人物,因为圣女自从被关押在这,便一直都在等待您来解救她……所以,求您救救我家圣女吧,她要死了,她就要死了!”
罗冠深吸口气,沉声道:“冷静!我今日来,便是来找慕青结,但她并不在这,你们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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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圣女昨日便被带走了,接受黑月仪式,之后便将与老祖结为道侣……”说到这点时,绿衣侍女脸上,露出一丝明显的恐惧,“罗大人,圣女说了,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嫁给老祖的。”
“她要在庆典上自杀,求您救救她,一定要救她!”说话间,便直接以头触地。
粉衣侍女也跟着磕头。
罗冠心底微松,他最害怕的是出现,无法挽回的局面……至少现在,慕青结是安全的。他拂袖一挥,将两名侍女拉起来,“我会救她。但现在,我想知道,她在阴极宗经历了什么?”
不久后,罗冠走出大殿,一阵山风吹过,激荡他身上黑袍,便也染上了那一丝沁骨冰寒。
“……老祖要突破境界,需要圣女的血……但那血不是普通的血,而是圣女的骨脉精髓……每一次抽取,圣女都像是被凌迟,大半个月都无法下床……”
“而取血,每个月都要进行一次,圣女根本不能反抗,每次喊的喉咙都发不出声音。”
“然后,圣女便只能,靠在床上画画,她那时候还是很疼,一动全身就像是被钉子扎,我们劝她不要画了……但……但圣女说,在画画的时候,她就不那么痛了……”
“圣女经常对着画说话,有时还会笑出来,她跟我们说,如果大人您来了的话,一定会救她走的……哪怕这里是阴极宗,哪怕她是老祖的血奴……因为大人您无所不能……”
可如今,在慕青结心里,几乎无所不能的罗冠,心头却充满了煎熬。只是通过粉枝、绿水的描述,他似乎便看到了,在一次次痛苦煎熬中,又一次次崩溃的慕青结。
她脸色苍白,虚弱的靠在床上,只能对着他的画像喃喃低语,然后默默的流泪、等待,最终失望、绝望……
为什么就没想过,来阴极宗看一眼慕青结的现状?!为什么就这么粗心大意,只因为她顶着圣女的身份,便放松警惕?!阴极宗的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早该有所防备。
对慕青结而言,这几年在阴极宗中,便是身处人间炼狱。
深吸口气,罗冠闭上眼,又睁开眼。
而此刻有钟鸣响起,继而大鼓擂动,恢弘磅礴的声浪,携带着滚滚波澜,以睥睨之势横扫群山。
天亮了。
阴极宗大喜庆典,即将开始。
罗冠望向那片喜气洋洋之地,其眼眸之中,有无尽冰寒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