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正南,一座一人高的佛龛上供着好几尊佛像,有佛家有道家,还有孟得鹿也认不出的外域佛祖,热闹得像各路神仙集结斗法。
远处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孟得鹿来不及细想,只得匆忙转身,远远离开。
不出所料,身后赶来的正是徐喻,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孟得鹿已经抢先开口,“让我猜猜他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说‘不言哪,我膝下只有一儿一女,现在女儿不认我了,儿子又是个不出息的,我做梦都想要有你这样一个儿子啊……望鱼啊,她从小性子就拧,你给她点时间,她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到那时,你可不就等于是我的儿子了吗?再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的心意当真拧不过来,咱们个论个的,老夫也愿意交下你这个忘年之交啊!”
小主,
孟得鹿仿佛有千里眼顺风耳,把钟苑东从前跟自己推心置腹的话学得惟妙惟肖,倒把徐喻噎得哑口无言。
孟得鹿又正色道:“你刚做上监察御史,崔国南就殷勤拉拢你,我阿爷也急忙忙地要为你我做亲,你还想不明白是为什么吗?”
提到官场上的事,徐喻的身姿也不由得挺拔了些,认真回答:“娘子的揣测,在下心中自然有数,只是在下自信绝不会将公私混为一谈,更不会因私情而枉法!”
见徐喻态度坚定,孟得鹿又缓和了语气,“我了解你的才干和人品,如今你身负要职,更不应该将眼光拘泥于小情小爱,而应该放眼天下,平康坊内醉生梦死,但平康坊外还有多少人在为一粥一饭的温饱奔波拼命,相比于我,你更应该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才不辜负十年寒窗的初心和国家对你委以的重任!”
徐喻一阵汗颜,对孟得鹿的胸怀与眼界自叹不如,却还不甘心,又万分失落地问:“只是……娘子对在下的一片痴情真的一点也不为所动?”
孟得鹿真诚答道:“平康坊里的每一刻都在上演着各式各样的逢场作戏,我更是信手拈来,但正是知道你对我一片真心,我才不能欺骗你,利用你,更不能把你引入万丈深渊……”
徐喻似有所动容,却又不解,“你说的‘万丈深渊’……是指什么?”
孟得鹿回避着他的目光,答非所问,只是给了他一句推心置腹的忠告——
“希望你,千万不要成为我阿爷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