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难打了个响指,以极其赞许的眼光看向阿祀尔:“不愧是你,我还没说你就能想到,不过我想让你放弃可不只是一个想法——我问你,一个部落最重要的是什么?”
阿祀尔默想了片刻,言道:“自然是人咯。”
贺难点点头:“没错,所以你又有什么好自扰的?谁爱去争那个名头,脚下这块土地,谁就争去——你只管营造出一种将要大战的氛围来,然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将你巫勒大部分民众都迁至东方。只要巫勒的族民在你手上,哪里不是巫勒?”
阿祀尔皱了皱眉头——这实在是一次险之又险的赌博。贺难所说的“迁移”可不是游牧部落平常的动迁,而是举族撤出脚下这广袤的天堂草原,到与十四诸部更近的地方居住。
巫勒的地利优势极佳,他们占据着北方最为水草丰美的牧场和矿场,本就强悍的民风素质和极大丰富的资源互相哺育、形成循环,才有了今天诸胡当中最强大的巫勒部,可以说脚下这片青草地就是巫勒人的半条命。
现在要舍去这半条命……心里痛不痛快是一回事,身子骨能不能受得了才是关键。
贺难理解阿祀尔的犹豫,换成是自己没准儿会犹豫得更久,但他一路行来也感受到了此时的草原暗流涌动,这计策已是最大程度保全实力的办法了——若是阿祀尔兄弟几个现在就齐心协力,那自然无人敢进犯,但元气大伤的巫勒,谁都想来分一杯羹、抢些遗产。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贺难有意劝阿祀尔坚定些,道:“带着兵马在这里死磕,赢了又有什么用?马上又会有一波接一波的敌人想渔翁得利,难道真的守得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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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依你之言,我们脱身迁移到东边之后,又该做些什么?又该如何夺回草场?”阿祀尔现在问贺难的问题,也是将来族人要问他的问题,所以现在必须得有个答案——哪怕这个答案是画饼都行。人是需要希望的动物,只有看到希望,族人们才能狠下心来忍受现在的颠沛流离。
如果阿祀尔的答案不能让族人满意,那么也不会有人愿意跟随他离开。
“放心吧,你们不会忍受太久这种时光的。”贺难吐掉口中衔着的叶片,拍了拍阿祀尔:“这段时间,不光是别人,就连你自己也要相信……苏赫大人过世后会发生一场大战,但从现在开始,你就要着手为族民迁徙做准备了,最好是能拿到你父亲的诏书旨意,以此来哄族民们跟随你离开——但没有也无妨,咱们伪造一份也就是了。不过一定要算好时间,抢在你父亲……之前办妥此事。”
草原寥廓,巫勒王庭也只覆盖了一小部分以作前线指挥部,绝大多数普通族人都在更东北方的领地当中放牧,再远一点儿甚至连苏赫病重的消息都不太清楚——而这个时间点上王庭众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如何分割苏赫的遗产当中,哪有闲暇顾及百姓们牛羊放得怎么样了?于是了解到现状的贺难便有了操作空间。
于平定草原的战略来看,看得越远、步子越稳越好,但要说迁徙族人这件事却务必尽快。若是能够兵贵神速,趁着诸君在外的时机闪击收服一些部落,则更是于日后的大计如虎添翼。
至于沓来或者德勒黑那些与阿祀尔为敌的人,贺难自会想个办法引他们手忙脚乱,进退维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