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云外。
天帝负手而立。
在天帝的身后,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衣之下的人影如影随形,似是已敛去了自身所有的气息。但那道人影却如同一个不存在的影子,似若凝实,又似若是随时都有可能随风而去。
“这里,你应当很清楚是什么地方吧!”天帝长叹:“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跟随在朕的身边,朕对你的信任也绝无任何生灵可以比拟。甚至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朕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你,甚至就算帝后和几位太子,朕也没有如此恩宠过他们。”
“是吗?”黑影轻笑。
“你不相信朕?”
“信,当然信。”黑影轻笑:“这世上任何生灵的话都可以不信,但天帝的话又如何能不信?在下就算是长了多少颗脑袋,也绝不够天帝砍的。”
天帝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朕自问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不错。”黑衣轻叹:“像我这种现在还有些利用价值的棋子,天帝自是不会亏待。天帝说我得到过帝后和几位太子都不曾得到过的恩宠,我也承认。可是天帝却为什么不想一想,如果我对天帝失去了利用价值,天帝是否还会给我如此的恩宠?如果我自立门户,以在下的身份和地位,是否又不能得到天帝的这点恩宠?”
“所以,你便背叛了朕?”
“背叛?”黑影笑声之中带着无尽的嘲讽:“我本非你的臣属,亦非天帝旧部,又何谈背叛之说?或许在天帝的眼中,我也只不过是天帝手中的一颗棋子,不再听命于天帝便等同于背叛?”
“你虽非神族,但却是先帝旧部的唯一传承者。”
“原来在天帝的心中,却仍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黑影的声音微变:“看来在天帝的心中,我也不过是陛下的私有物品罢了。甚至,在天帝的心中,我甚至根本连做一个活在阳光下的人都不配。”
天帝眼神里的痛苦之色更浓。
“这里,是你长大的地方,也是你修行成道的地方。”天帝看着眼前已被岁月侵蚀的废墟:“曾经的这里,是神族的天外之天,是神族所有生灵都无比向往的圣地。因为这里是世上最圣洁的净土,是万神朝奉的无上仙境。朕年幼之时,也曾在这里学艺修行。朕还清楚的记得,当年我们曾一起长大,一起修行,朕曾经以为你会是朕最交心的兄弟,也可以是朕就忠心的心腹。”
黑影嘿嘿怪笑:“那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陛下又何必再提?”
“可是,朕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也会变。”
“活在阴暗里太久了,总会向往阳光。”黑影苦笑:“虽然我的名字叫冷策,可是我的血却是热的,也希望自已能像一个正常生灵一样活在阳光之下,而不是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像只老鼠一般。”
“这些,你可以直接和朕言明。”
“以我的修为,只怕不会弱于当世任何一位至强者吧!”冷策轻叹:“我即有无敌于天下的战力,又何必再来求陛下的怜悯?”
天帝脸色不由变得十分难看。
这么多年以来,那怕是天帝想过任何的生灵都有可能背叛自已,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冷策会背叛自已。
甚至,在天帝的心中,那怕是帝后与自已离心离德,也绝不相信冷策竟然会做出有损天帝威严的事情。当天帝在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怕是以天帝的心性,竟然对自已的眼睛产生了怀疑。
此次将冷策带到此处,天帝甚至还抱着万一的希望。
那怕是冷策否认一句,天帝也都会相信。
可是到了现在,那怕是天帝再怎么不相信,却再也找不到实在找不到任何的借口来说服自已。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天帝轻叹。
“天帝现在再问,又还有什么意义?”
“朕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诱惑,能让你这样的生灵都会背弃了自已的道。”天帝苦笑:“甚至朕都有一个疑问,究竟是什么样的生灵,竟然能左右你的决定?不要告诉朕你只是想活在阳光之下这么自欺欺人的说法,朕不是三岁孩童,也不是随便找个借口便可以糊弄过去的傻子。”
冷策突然笑了。
此时,冷策扯下了自已身上的披风。
一个面若冠玉,身形修长的黑衣男人展现在阳光之下。
那怕是冷策就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尊高不可攀的巨岳。
“我们曾一起长大,一起游历河山,我有那一样不比陛下更强?”冷策狂笑:“世间所有生灵都知道天帝修为盖世,战力无双。可是又有谁知道,在那些传说中的战绩,有多少是我披着天帝的战袍杀得天地失色,万灵巨服?世间生灵都说天帝智计无双无对,又有多少令万族束手无策的阳谋都是出自我手?我什么都比你强,无论是长相战力甚至是智力都远胜于陛下,为什你是世间万灵共尊的天帝,而我却只配是一个活在阴影里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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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策声音之中带着颤音:“就因为你是先天帝的血脉,就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天帝,所以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围绕在你的身边。先天帝的确有大功德于神族,可是陛下自问一下,你自已又对神族有何建树?就因为陛下身为天帝,便可以逼迫创世神族将族中长女下嫁?就因为陛下身为天帝,便可以在灵霄殿上为所欲为,视天地众生为玩物?”
天帝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冷策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柄利刃直接捅在天帝的内心最深处。
以往的情谊,也被这无情的言语所撕裂。在冷策的眼中,天帝竟是看到了憎恨与杀意。甚至在这一刹那间,天帝都感觉到了那几乎凝为实质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