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午膳,我便被限制了自由,只得在房中活动。
我坐在厢房里无所事事,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中等待着,时光对我来说是虚拟的概念,也仿佛很漫长。
就在我靠着窗边托着腮吹着山风胡思乱想之际,我嗅到顾星灿与符玺正向我靠近。自从我顿顿生肉血食以后,我的嗅觉格外灵敏,且在脑海中会有片刻模糊的画面闪过。
约摸半盏茶功夫,婢女打开了房门,符玺握着折扇沉默的走在前,顾星灿阴沉着脸跟在后。
“那人开口了吗?” 我急忙站起身面对他们询问道。
符玺并未回答我,顾星灿却抢白道:“符公子,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一头雾水,顾星灿随即解释道:“就那人凭你符公子的能耐,还不能拿下他吗?为什么故意留下我来对付他?你留我下来做所谓的交易,到底意欲何为?”
我和顾星灿都看向符玺,他并不解释,反而坦白道:“本公子自有本公子的道理。顾二少爷,买卖买卖,既买则卖,就断没有反悔的道理。而做生意最讲究的则是一桩归一桩,一码归一码。”
顾星灿盯着他看了一会,想说什么却沉默了。我发现自从顾星灿上山以后,变得有些不一样,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
符玺打开折扇又合上,摸了摸扇骨,对我们吩咐道:“线索本公子已拿到,顾二少爷答应本公子的事情也已做到,不过如果你们想继续参与这件事,本公子十分欢迎。”
我有些疑惑,为什么我们还要帮着继续查案呢?
顾星灿看出了我的不解,开口解释道:“通过真言符,这人坦白他负责的部分仅是每月十五亥时去迎香阁接货,自会有人与他接头。至于其他,一概不知。他仅是一个送货人。”
“可是,当我问及他的岐黄之术是谁传授时,他提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在一个雨天,在路上与他擦肩而过,撞了他一下,自此他便百病缠身。开始没多想,后来突然病的很重。那日在床上奄奄一息时,有一斗笠男子又在一个雨天敲响了他家的门。”
“斗笠男子?等等,向张换弟他们家借运的那人也是身带斗笠,在一个雨天出现对吗?”我瞬间有些混乱。
顾星灿点点头,认真说道:“那斗笠男子不但为他治病,也教授了他一些简单的岐黄之术,并告诉他在未来的哪一天会遇见天理教的分堂堂主,以这几招即可入堂,升官发财。”
“而此后的确如斗笠男子说的那样,他被招入天理教,专门负责外围运输。”
符玺此刻开口:“此男子也姓张。”
“姓张又如何?” 我不解道。
“他的爹叫张根宝。” 顾星灿艰难的开口道。
我还是不太明白,张根宝又如何?便继续问道:“张根宝是谁?”
顾星灿叹了口气:“你的车夫,他就叫张根宝。”
我扶着窗沿,缓缓坐下,捋了捋思绪,自言自语道:“你们的意思是,老张的儿子在帮天理教运送鸦片,祁王府血案是天理教暴徒做的,而他进入天理教则是由人授意。且这个人恰巧又是三十年前向张换弟家借运,害得张换弟家破人亡的那个人,对吗?”
“我担心……”顾星灿刚说到一半,我直接插嘴道:“你担心,此斗笠男子是冲我们来的?”
符玺则轻蔑又有些兴奋的一笑:“棋逢对手,彼此都身在局中,以命为棋,甚好。”
“老张的儿子现在怎么样了?”我问道,听司琴说,老张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他出事,不知老张会如何。
“他早已身中术法,当再被我下真言符时,说到一半便已经暴毙。” 顾星灿叹息道。
这一下子我感觉仿佛卷入了巨大的旋涡之中。原本我只是投奔青懿堂姐,希望堂姐能帮我正名,却无端在途中受冤变成了血洗王府的凶手。不管是泉斛村的经历,还是现在被符玺绑上了山,绝非我本意。而现在几个关键词不断在我面前闪烁:天理教、祁王府血案、避水珠、斗笠男,仿佛这一切的确冲着我来了,迅猛且不留余地。
见我不吱声,屋内陷入了沉默。
“五日之后便是本月十五,本公子要夜访迎香阁。若缘分已到,兰裕你须与我下山一同前往。” 符玺对我吩咐道。
“缘分又是什么?这也是戏的一环吗?”我望着他的方向问道,他唇边若有似无的闪过一丝笑意。
“裕儿要去,那我也要去!” 顾星灿急忙说道。
符玺却严肃的对顾星灿说道:“你是本公子的人质,一旦你下山露面,你大哥的眼线立时会发现,届时我也保不了你。”